陆知鸢看着饭桌上四个人围着自己的婚事推脱来推脱去的,只觉得如坐针毡。
她无意识抬眼,正跟孟逾白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当下,也就她俩没有参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男人投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陆知鸢读不懂。
想到那天爷爷突然提起自己的婚事,孟逾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又想到刚才他帮自己怼了秦林悦……
陆知鸢更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让人琢磨不透。
......
一番争执过后,孟淮安一家三口都没能劝得动,老爷子撂下话,明天就找人看日子。
陆知鸢也知道,老爷子是下了大决心,谁也阻挡不了。
孟逾白出来打圆场。
“行了,大哥大嫂,本来是一件好事,现在被你们弄得好像是咱们家不想娶鸢鸢一样,人家小姑娘还在这儿呢。”
孟莫时大手一挥,“就是,别吵了,当这鸢鸢的面,像什么样子。”
众人掀过这一话题,继续喝酒。
一场晚餐从六点吃到八点已是接近尾声。
老爷子怕大家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早就下了令,并且让周姨提前准备好了麻将桌。
众人下了饭桌,直接上麻将桌。
孟莫时,孟淮安,孟逾白,孟南洲。
孟家四位男士上场,秦林悦和陆知鸢观战。
麻将桌上无大小,刚才的紧张气氛一去不返,孟老爷子扬言要把兄弟俩的钱全都赢到自己口袋里。
两位女士虽然眼神都在牌局上,但心思各异。
秦林悦感叹,还好老爷子比较传统,还要看黄道吉日,也许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陆知鸢不这么想,万一黄道吉日就是明天....她必须抓住今晚最后的机会。
麻将打到十点钟,到了老爷子就寝的时间。
周姨过来请人。
孟莫时起身,招呼大家,“谁都不许走,你们的房间都打扫过,洗漱用品也都换了。”
他看了眼正打算开口的孟淮安,又加了一句,“谁也别给我找理由,什么着急的事不能明天再说?”
秦林悦从后面拽了拽孟淮安的衣袖,笑着说道,“爸,我们不走,您早点休息,明天我们陪您一起吃早餐。”
孟逾白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消息,打字回复。
【今晚真不行,老爷子让留宿呢。】
各自回了房间,正厅里恢复安静。
孟逾白的房间在西厢房,跟陆知鸢的东厢房是正对着的。
他们俩在这个院子住的时间长一点,老爷子就把面积比较大的东西厢房给了他们。
孟淮安他们只有过年回来住几天,就安排在西耳房。
夜渐渐地深了,陆知鸢看见佣人穿过小院去锁外面的大门。
大红灯笼共点了六盏,把三进院子都照得红彤彤的。
本地的习俗,元宵节这晚是要亮一夜的。
佣人们也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陆知鸢也没心思洗漱,只等着院子里没了动静,好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在心里打了一遍腹稿,抬脚准备出门。
门口的玄关架子上摆了一把小剪刀,是她平时拆快递用的,不知怎么此刻落进她的眼里,竟生出一种别的用途。
刚才喝的那几杯高度红酒此刻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陆知鸢意识还算清醒,就是脚步有些虚浮。
她把剪刀藏进袖子里,抬脚迈过门槛。
西厢房的灯还亮着,陆知鸢穿过小院,站在门口敲了三下门。
两秒钟后,里面有了动静。
黑胡桃木门被人从中间推开,露出孟逾白那张矜贵的脸。
“鸢鸢?”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陆知鸢出来的匆忙,都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新中式的粉紫色刺绣套裙。
紫色更衬得她肤色白嫩,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站在夜色里的她像是一朵盛放的鸢尾。
陆知鸢努了努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先进来再说,外面冷。”
孟逾白打开门,把她让进去。
她的来意,孟逾白已经大概猜到八成,肯定跟刚才饭桌上老爷子宣布婚事有关。
“小叔。”
陆知鸢进了门也没往里走,就站在玄关处叫了他一声。
男人转过身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抬头看她。
“嗯,怎么了?”
陆知鸢右手用力捏着那把剪刀,好像下了巨大的决心般长舒一口气,终于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小叔,我不想嫁给南洲哥。”
孟逾白脸上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唇角勾起的弧度里仿佛能看出一丝的戏谑。
“鸢鸢,这话,你应该去跟爷爷说。”
“爷爷不会同意的,他养了我十年,我不能恩将仇报。”
陆知鸢的语调不自觉高了三分。
男人弯腰抬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杯红酒,端在手里仔细摩挲着,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哦?那么你找我是想让我去跟爷爷说?”
陆知鸢的眉眼低了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是我?”
“这个家里,我还能找到第二个帮助我的人吗?”
是啊,陆知鸢说的是实话。
她在京中无依无靠,能依仗的只有孟家。
半晌,孟逾白都不再说话。
陆知鸢悄悄抬眼看男人的反应。
她自己在心里腹诽,早知道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但她总要试一试。
不管结果如何。
陆知鸢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剪刀亮了出来。
“小叔,我听说京里正月有个旧俗,是说正月里剪头发会死舅舅。”
小姑娘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把剪刀逼了过去。
吓得孟逾白马上站了起来。
“鸢鸢,别做傻事。”
陆知鸢后退两步,示意他别动。
“小叔,在我们临川,正月里也有一个旧俗,如果小辈的剪头发,会影响叔叔,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孟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