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陆知鸢拿着剪刀的那只手就要落下。
这是什么狗屁旧时代的习俗,小辈剪头发,居然能影响叔叔一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孟逾白无奈冷笑一声,顿时猜到,这习俗肯定是小姑娘临时瞎编的。
只能说,她是真的急了。
孟逾白不在乎这些旧俗,他只是怕她伤到自己,又不敢贸然上前。
想都没想,他就答应了。
“鸢鸢,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先把剪刀放下。”
陆知鸢没想到自己这个蹩脚的理由居然真的起到了作用,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
高度紧张的手指因为体内激素上升有些不听使唤,四根手指里侧的娇嫩皮肤硬生生被刀刃硌出一道红痕,渗出一排整齐的血珠。
“鸢鸢,把剪刀给我。”
孟逾白朝她伸出右手,柔和的目光看向她。
陆知鸢听见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神情俱是一松,剪刀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孟逾白的眼神被女生手掌中间的血印吸引,顾不上什么伦理纲常,上前抓住了女生的手。
“鸢鸢,你受伤了。”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将她的手背完全包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掌心,就连那一排小血珠都变得有了温度。
孟逾白没说话,箍着陆知鸢的右手手腕往房间里面走。
里间是孟逾白的卧室,置物架上摆着一个药箱。
孟逾白取下药箱,让陆知鸢坐到自己的床上。
男人的房间整个都是黑白灰的色调,银灰色的四件套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染上她的气息。
直到此刻陆知鸢都是懵懵的状态,她觉得自己根本没用多大力气,怎么就出了血,她又是怎么进到了小叔的房间里头。
这深更半夜的,全家人都在,被人看见,闲话传出去指不定有多难听。
趁孟逾白取棉签的功夫,陆知鸢慌忙地站了起来。
“小叔,我没事,我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陆知鸢转身就要跑。
她转身的力度很大,甩到后面的手臂再次被男人捉住。
“鸢鸢,听话,坐好。”
陆知鸢低头嗫喏着,“小叔,太晚了,不方便。”
孟逾白轻嗔一声,“你来都来了,还怕什么不方便的?”
人被重新按在床上,她乖乖伸出右手手掌。
孟逾白取了棉签沾满酒精,细细地帮她把血珠尽数擦去。
“鸢鸢,忍着点,会有点疼。”
男人说话的炙热气息悉数喷洒在她的掌心,熟悉的木质香调萦绕在她的鼻息。
不知是晚饭时喝的那杯白葡萄酒后劲上头,还是孟逾白的突然靠近扰乱了她的呼吸。
此刻的她只觉得脸颊涨得发烫,狭小的胸腔已经承受不了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下一秒,它就要从喉间破出。
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陆知鸢拼命屏住呼吸,咬紧牙关,一动也不敢动。
处理好伤口,男人取出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她的掌心,每一层纱布的缠绕都松紧适中,既能包裹伤口,又不至于太紧。
陆知鸢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只是破了一点皮,没必要这样。
包裹好手掌,陆知鸢道谢,起身就要走。
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人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身后传来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
“鸢鸢,给我一周时间。”
“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知鸢的背影顿时僵住,“好,谢谢小叔。”
孟逾白双手插兜,眼神一直跟随着女生进入了东厢房。
见对面的灯亮了又灭,猜到她应该是休息了,孟逾白才挪动脚步往里面走。
小剪刀的刀刃边缘被房间的吸顶灯照着,反射出一点刺眼的光线。
男人弯腰捡起,上面还残留着女生的一丝血迹。
孟逾白把剪刀拿在手中把玩很久,剪刀很小巧,把手部位带着粉色的胶套。
孟逾白好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剪刀,怎么会如此锋利?
陆知鸢只是握在手里,就被刺出了献血。
这样想着,男人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上刀刃,在边缘试探了两圈。
“嘶.....”
刺痛感袭来,孟逾白倒抽一口冷气赶忙收回不听话的右手食指,然而,为时已晚。
指腹上已经留下约一厘米长的切口。
剪刀的刀刃处更加鲜红,上面已经融合了两个人的鲜血。
孟逾白拿起剪刀进去卧室,眼神在房间里面四处转了两圈,最后,从置物架最上面一层取下一个珐琅鎏金的首饰盒。
里面装满了孟逾白的母亲苏筱琼女士的珠宝首饰。
都是孟莫时买给她的,她却一件也没有带走。
自从孟逾白回到孟家,每到春节,老爷子总是把母亲接来住几天,过完年,苏女士就又离开回到自己的江南水乡。
当真是肆意洒脱的人。
孟逾白把那把剪刀放了进去。
盖好盖子,重新放到了架子上。
-
第二天一大早,孟逾白没等到跟老爷子一起用早餐,就因为公司有急事匆匆离开。
下午六点,孟逾白还没结束会议,手机上早就收到了“三剑客”群里发来的消息。
谢淮深:【二哥,今天可不能再抵赖了,风里雨里,清栎斋等你。】
萧厉腾:【就是,昨天我们等了你一晚上,再不来我们就去公司抓人了。】
孟逾白摁灭手机,提前结束了会议。
回到办公室,孟逾白进里面换了件休闲的衣服,让司机林安下班回家,自己开车来到了清栎斋。
清栎斋是一家开在胡同里的私房菜馆,老板喻清跟孟逾白的母亲苏筱琼女士是多年的旧相识。
这里地势偏僻,环境清幽,很少有人知道,渐渐地就成了三剑客聚餐的地方。
孟逾白把车停在胡同口,穿过院门往里面走,迎面正碰上拿着餐盘走出来的喻清。
男人50岁上下的年纪,穿一身青灰色新中式套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是南方人,做的一手地道的苏州菜。
孟逾白主动打招呼。
“喻叔,过年好,给您拜个晚年。”
喻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逾白过来了?你的那俩朋友早就到了,在里面等你呢。”
孟逾白点头,看着喻清手里的餐盘有些疑惑,“喻叔,这什么大人物能让您亲自下厨啊?”
喻清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大人物啊,几个老朋友过来了,你要是想吃,我也能亲自下厨给你做啊。”
孟逾白笑着摆手,表示不敢劳人大驾,又想起之前曾有幸尝到过他亲自做的荠菜鲜肉汤圆,味道着实鲜美。
喻清已经离开,孟逾白犹豫了半下,继续迈步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