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的声音从星环中缓缓传出：“地下十层，简称10区。针对黑障值病变程度相对较高，70%-80%区间的患者设立。”

“病变程度50，人的认知后退，出现零星兽性呓语，容易疲困乏力，多梦。”

“病变程度60，兽化程度提高五感增强了。大部分人不警惕原因在于——他们会将猝然提升的体质理解为兽神青睐下的二次进化，会特意规避检查。截至这个阶段配合医疗公司研发的药剂都很好处理，控制病变程度继续向下恶化。”

贝莉听着讲解，以老师步速为准不紧不慢缀在其后。只恨她手上没个本子笔什么的记录。

虽然略显狗腿，但又有哪个上司不喜欢呢。

“病变程度70，显著的表现在于手指脚趾指甲增长增厚变硬，毛发增多。各自根据遗传的兽血出现返祖现象，大多女性会长出成排副乳，大多男性会长出阴X骨，一般到这种情况，他们会意识到身体出问题了前来就诊。”

“病变程度80，返祖行为。追求认同阶段，抵抗不住血液中所谓先祖的召唤，一旦过了这一关，心灵通道打开，病变速度加快。”

“病变程度90-100，除部分意志力极坚定的人之外，基本丧失了作为人的自理能力。兽性度极高极危险，任何寻常举动都能影响黑障值畸变率大大提高。”

“总结，黑障的畸变是从内向外扩散直至肉眼可见区别的过程。”

录音没有接着播放。

二人行至一棵苍劲挺拔的树下。

“光听讲解没有实例不容易理解。”夏乌斯伸手一薅，从树的背面徒然拉出来一条男人多毛的粗腿，“拿我这位曾经的同事举例。”

“啊啊啊，夏老师，腿，我的腿。”被强行劈开一字马的男人惨叫，弯曲膝盖红着眼睛慢悠悠地从树上蹭过来，“举例子也遵守基本法吧，禁止职权骚扰。”

夏乌斯放开他的毛腿。

男人全身未着寸缕，脂肪含量高的身材，隐私部位被绿边红心的彩叶芋编制的裙子掩盖。

贝莉：辣眼睛！

夏乌斯安抚道：“别怕，他不是变态，只是有病。”

夏老师的保证很有效果。

贝莉迅速将隐约的担忧扔掉，联想到录音中提到的病变程度70的男性会长出阴X骨来着，不由目光探究的移动到了对面……

视线传递的压力让男人单手捂住裙子还嫌不放心地更换了姿势，唠唠叨叨道：“夏老师的学生怎么也和你一样变态……咦，小姑娘很好看的嘛，是人的那种漂亮。”

还有非人的漂亮么……

收获“人的那种漂亮”的贝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贝莉。”

“我是庞利。对了……”庞利还要再说。

无意叙旧浪费时间的夏乌斯干净利落地打断：“再说一个没用的字我就给你安一条假尾巴。”

“怎么可以！考拉怎么可以有尾巴，你这个讨厌的、无情的、恶劣的、热爱上班的坏人。”男人捂住屁股无情的诅咒，“嘿嘿，你今天加班。”

身旁的气息……汹涌的血气还是灵压之类的玩意总之贝莉是感受到了，躯体不由自主发着抖。

夏乌斯面色冷得如一块冰。他将瞬间泄露的气息彻底收回：“看吧，经历过80黑障值的他，逐渐向考拉平滑的脑部过度。以前的他绝对不敢在我面前讲这些，甚至分不清是不是玩笑。”

“原来是玩笑话啊。”男人傻呵呵的笑起来，“早说嘛。”

贝莉目光沉重，直观感受到了黑障的可怖。

一个中年男人露出孩子气的傻乎乎的笑容，时间留在他身上打磨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身体上的转化是不可逆的，所谓的治愈是在争夺患者的人类灵性，保持人类的智慧灵光。如果是48小时内出现了黑障值的飙升，送医得当一般能够挽回。”

听到夏乌斯淡讲述的样子，贝莉安心了——夏老师真是心胸宽广，被诅咒加班都不生气的好人。

“庞利。”

“嗯？”憨厚男人应声。

“上面看到你提出的更换桉树的要求了。”

贝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说怎么说？是通过了吗？”庞利很热情的询问。

夏乌斯嘴唇一勾，贝莉头一次见到他这么大的表情，血腥气十足的笑脸配合他过肩的散落金发，笑得恶意满满：“桉树形状的假树和桉树叶味的其他树。二选一。”

将巧克力的屎还是屎味巧克力的究极难题丢给了满脸为难的前同事。

男人在树干上一脸纠结。

他焉嗒嗒地用脸皮摩挲树皮，目光幽怨。

夏老师刚才……绝对是记仇了。

贝莉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瞥，随即聚精会神听夏乌斯授课。

“他以前是我们中的一员，负责统筹床位接洽病患的工作。目前黑障值75，畸变方向-考拉。黑障值70手脚甲面变黑变尖向更容易抓住树干方向演化。75时鼻子变黑，眼型变圆。逢‘0’的整数节点，患者们会有明显的改变。”

“发现原因，请假多日不上班被上司怀疑。”夏乌斯语气平平的棒读，“发现情景，关在笼中。长出覆盖全身的毛发、黑障值81、智力衰退、语速缓慢讲道理找他妈要屎吃，词不达意。”

屎！？

什么虎狼之词，贝莉满头问号。

“病变度80，心灵响应血脉的召唤，渴求认同。”夏乌斯插入知识点，结合实例，“他认为自己是一只幼年考拉。考拉在未萌出牙齿前无法咀嚼桉树叶，肠道没有消化桉树叶的微生物，因此要进食母亲的粪便获取特殊的微生物。”

啊……这样。

“他的母亲也病变了吗？”贝莉思考，“不然怎么会有用呢？”

“没有，庞女士状态很好。这就涉及到心灵层面的认同了。80是开启心灵的钥匙，只要开始通过行为不断确认，即使饮下的并非真正需要的东西，ROU体依旧会进行转化。”

“那他达成愿望了吗？”吃到了她就要站远点了。

脑袋被轻轻敲了一下，夏乌斯道：“不要用人的伦理去推断患者，在兽性和人性的拉锯中的患者很煎熬，需要我们理解。没吃到。”

“经过诸位同僚的彻夜救治，他的黑障值稳定在了80下，最近转到十区状态更好，降到75。”

“那个……”庞利弱气插进来，他认为有必要解释，“我不觉得煎熬，夏老师。兽化是保全兽人存在的最优选，兽人自出生起就是不被祝福拥有原罪的。我赎罪了，我拥抱了，我很舒服……早该这么做了。”

“闭嘴！惫懒的驴。”夏老师骂道。

“好的，领队的羊。”男人无奈了，两条扫帚眉往下耷拉，垂头丧气的样子，“你对我工作不了就这么有成见吗？要不你在这给我搞个办公室吧，我来处理处理。”

“早就申请了，主任不同意。”

贝莉咂舌，真就考虑过让病患加班啊。

果然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

夏老师十分在意工作相关呢。

“这么说，”贝莉突然想到，“当时发现庞利不加班的上司就是……”

“没错哦，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庞利伸出弯曲的黑色指甲指了指夏乌斯。

夏乌斯目光威吓下当事人浑然不怵痛快地败坏着他的名誉：“而且不是请假多日不上班被怀疑哦，纯粹是嫉妒啦，谁让夏老师打的请假条总是被拒呢，嘿嘿。”

贝莉肃然起敬。

这边也不是怂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