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闻林这么一说,路舒倒是突然间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了,大学记忆一下子在脑海中喷涌而出。
当初她所就读的公安大学和海京政法大学是邻居,所以两校学生来往很是频繁,路舒记得当初的确有一位在法大读书的女同学特别优秀,优秀到就连路舒的辅导员都时不时就拿她做例子,吹得那可谓是优秀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此激励班上的学生不断学习进步,莫要被隔壁法大的人瞧不起才是。
这对当初尚且年幼且学习成绩并不拔尖的路舒造成了巨大且难以修复的心灵损伤。
但路舒对她的印象也就止步于此了。
难怪她连“尸兄”都不知道,果然好学生到哪儿都是好学生。
今日闻林也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比读书那会儿更成熟了一些,她两手抱臂,“我还以为她这样优秀的人会选择出国镀金,然后回来干精英律师,没想到居然考公当检察官去了。果然工作是能够摧残一个人的,你看她现在脸多臭啊。”
路舒下意识反驳:“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脸臭呢?”
说起申语情这个人,她的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了申语情那张脸,脸虽然是臭了一点,但丝毫不妨碍她的美丽。
况且年纪轻轻就顺利入了员额,脸臭一点好像也情有可原。
李玲珑坐在前面默默听着她们的聊天,忽然脸上划过一丝戏谑,只听她说:“路姐,我瞧着申检应当还是单身,你要是喜欢的话,可猛猛冲。”
一听这话,路舒右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显而易见,作势要抡她一拳,她有些气急,“冲冲冲,冲什么冲?你得在现场多冲锋陷阵,别老想着在感情道路上猛猛冲。”
李玲珑还是个没毕业的苦逼大学生,从内到外还没被险恶的社会和狡猾的职场污染,脑子里面除了八卦就是八卦,她接着戳路舒的轮胎,“路姐,方才申检过来的时候,我看你眼珠子都要粘在人家身上了。”
话音刚落,车内又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哼笑声,闻林脸上终于不再维持冷静淡漠,眸中多了几分好奇,她拖长声音调侃:“哟,见色起意啊?”
“起你丫的意。”路舒气急败坏。
她伸出食指,指尖在闻林和李玲珑二人身上逡巡了一遍,路舒恍然大悟,“你们俩合起伙来搞我,是不是?”
闻林笑着摇摇头,嘴里发出一声短暂的“嘁”,旋即偏过头去,将视线投向外面高耸入云的翠林。
警车被李玲珑停得歪歪扭扭,闻林刚一打开车门,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冲着解剖室走去。
路舒则是准备去痕检科问问杨主任,被剩下的李玲珑噔噔噔地小步快跑到她的身后,“路姐,那我干嘛呀?”
她回过头来,单手叉腰,额前的一些碎发被微风吹得胡乱飘荡,路舒用手指暴躁地将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去,“你先去档案室整理一下上次五一二案子的资料,前几日检察院那边说需要更详细的资料,你去把相关资料整理好,纸质版让小周去送。忙完之后你就去解剖室,找闻林要解剖资料。”
李玲珑连忙点点头,但一想到一会儿又要去面对闻林这座冰山,又忍不住一阵胆寒,她两手抱臂,摸了摸鸡皮疙瘩,旋即小跑上二楼,去档案室整理能够堆成珠穆朗玛峰的资料了。
路舒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原木色的办公室门,“杨姐。”
里面没有人应答。
她以为是杨紫桥耳背没听见,就大力地又敲了几下,可里面还是没人回应,路舒只好摁下门把手,推开了一个小缝,只见里面站着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她对这俩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同期进来的,一块儿在杨紫桥手下干活。
门被推开时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里面正在忙活的两位小年轻纷纷放下手中的显微镜,齐齐抬头看向鬼鬼祟祟的路舒。
那位扎着马尾的女生率先开口询问:“路队,请问有事吗?杨老师方才去卫生间了。”
“我来问问法医们有没有把尸体上的物证送过来给你们化验?”
陈骄摇摇头,声音甜美,“没有呢姐,而且今早刚下了雨,所以这一次的现场环境很是干净,我们没有提取到什么有用信息。”
路舒微微颔首,“行,那你们继续忙。”
她轻轻将门关上,一边朝着臭气熏天的解剖室走,一边翻过右手手腕,瞧了眼腕表,这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一不是金的,二没镶钻,但却是块有市无价的古董表。
她看了眼指针的方向,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也就是说应该吃午饭了,可现在案情还没有任何进展,路舒也懒得去点外卖,食堂饭菜又烂到可以和潲水比,索性一会儿去办公室泡碗泡面吃。
刚走到解剖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路舒的错觉,她好似隔着门板,都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她一鼓作气,推开门,里头有两位法医围着给尸体做解剖,还有一位女生手里拿着照相机,做好记录。
路舒从旁边的储物柜里面拿了一个浅蓝色医用口罩出来,她将口罩戴好,单手捏紧鼻梁上的金属条,衬得她鼻梁挺拔,面部线条极为完美。
她的视线不自觉投向一旁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双肺,“咋样了?”
闻林身边那位身高大概有170的女法医宋妤真将尸表上的提取到的泥土和装有肺的蓝色大箱子带走,闻林脱下口罩,脸部有金属条留下的红色压痕,“有一个点很奇怪。”
“什么?”
“我和妤真在解剖的时候,并未在死者的呼吸道中发现液体,于是我们怀疑是其他原因致死,虽说死者肚子和后背有几处被殴打造成的淤青,但并没有导致内脏破裂,因此并不致死。”
路舒两手环抱在胸前,黛眉微微蹙起,一双黑眸中多了几分锐利,“所以说死者有可能是毒物致死?”
闻言,她并没有给出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而是悠悠道:“血液常规毒物分析结果还未出来,不过,我和妤真更倾向于是干性溺死。当然,这还是得要等毒物报告和肺泡结果出来之后才能下定论。”
“干性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