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高寿默默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可怜的陛下,今早一得了许姑娘被调去寿安宫的消息便匆匆赶了过去,然而没等开口要人,却被太后一口回绝;
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与姑娘说句话的机会,这手都还没捂热呢,就又被胡尚宫打断了。
偏偏胡尚宫是太后派来的,他便是想拦也不敢拦……
阿弥陀佛,只希望陛下千万别迁怒到他身上……
…………
离开了那片水廊,明熙跟着胡尚宫快步往寿安宫走,思绪却还在方才忽然出现的画面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何时竟做过那样的事?!!
且为何一点都不记得了???
还有还有,那男子又是谁!!!
她试图努力回想,然脑中却犹如一片混沌,竟是什么也寻不出来。
偏在此时,胡尚宫又忽然顿住脚步与她道,“今日之事,太后难免会知晓。”
明熙思绪回到当下,忙与胡尚宫解释道,“大人明鉴,小的原是去典膳司交代太后的午点,却不知陛下为何忽然出现,将小的带到那处去。”
胡尚宫却道,“我自是明白,然贵人之心不可测。你只要记着,无论这两日太后说什么,安排什么,都不要着急才是。”
明熙,“……是。”
听这意思,太后会以今日之事再来拿捏她一番?
呵,以为那狗贼有多好,叫她上赶着去勾,引吗?
当然,眼下大计当前,她也只能忍耐下来,待有朝一日,全都报到那狗贼身上!
默默在心间做好了准备,明熙又跟着胡尚宫起行,一路回到了寿安宫。
却见纪王妃果然正在,不止带了几盆兰花茶花,甚至还带了两个专门养花的侍女要向她请教养花事宜。
她便传授了一番自己的经验,待到纪王妃与太后做了别,便仍回了茶房。
一切一如往常,却似暴雨前的平静,直到晚饭后,却见素萍对她道,“自明日起,你只需在此沏茶就好,暂且不必随我出去奉茶。”
明熙立时便晓得了,定是太后知道了萧元彻给她涂烫伤膏的事,出手拿捏她了。
不过不叫她出去奉茶,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
等到第二日,她便又发现,太后不止不叫她去正殿奉茶,茶房中但有外出跑腿之事,素萍也都指派小宫女青黛前去,她需留在寿安宫中不得外出。
原来太后是禁了她的足。
不叫她外出,亦不准她去正殿露脸,以至于萧元彻来了两次都未能见到她。
然而对此时的明熙来说,这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事,她眼下有件更加诡异的谜团待解——
那日在水廊时脑间闪现的画面,开始频频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一连数日,她总是梦见有一男子或是陪她赏花逛街,或是教她骑马,但画面一转,二人又到了榻上缠绵……
梦中的她似乎很喜欢对方,但却总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太奇怪了,她明明洁身自爱,至今未近身接触过男子,怎么会总是做那样的梦!
……
夜深人静,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又看完了一摞奏折,萧元彻搁下朱笔,暂且闭目凝神。
高寿端着一碗汤饺来到近前,小心道,“陛下,您晚膳用得少,再吃些饺子垫一垫吧。”
——虽说眼下已是亥初,但依照君王的作息,还要再看一个时辰的折子才就寝,晚膳时就只用了一碗粥,几口小菜,且据此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不吃点宵夜如何顶得住?
这可是君王最爱吃的羊肉萝卜饺,他特意嘱咐御膳房做的。
然未等将汤饺放到桌上,却见座上的陛下忽然问道,“今日寿安宫如何?”
高寿忙道,“太后娘娘今日一切安好,上午淑太妃去拜见娘娘,午后娘娘又与静太妃,玉容公主去园子里赏了花。早午晚膳都用得不错,张太医也给娘娘请了平安脉,娘娘一切无虞。”
说着觑了觑君王脸色,又道,“许姑娘今日留守宫中,是素萍与青黛随太后去园中奉茶的。”
就见君王又凝起了眉。
高寿立时垂下头来。
——别人不知,他可是晓得的,自打那日陛下拉了许姑娘的手,太后就不叫许姑娘出来了。
太后这是在故意拿捏陛下呢。
亲生的母子,何必如此?陛下又不是懵懂幼童,已经这个年纪了,拉一拉姑娘的手又算得了什么?那旁的王爷子嗣都有好几个了!
眼下陛下见不着心上人,又茶饭不思,这可如何是好?
正忧愁间,却听座上君王又道,“撤了吧,自今日起不必再备宵夜,晚膳午膳也减半。”
这叫高寿一愣,“陛下,这怎么能成……”
然话未说完,却见君王又道,“朕交代你几件事,如若办得好,必定有赏。”
高寿赶忙应是,“谨遵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