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亵裤坐进灵池,还未来得及感叹这灵池实在是个好东西时,一颗脑袋就从他的背后冒出,声音近得连吐露的热气都快倾灌进他的耳朵里。
“或许会有人去找你麻烦,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姜青过去结怨太多,你来,他的事就直接落到你头上。弟子间的小打小闹我也不好出手,也不能出手,不然上一件事又得重提……”
越明商笑嘻嘻地拍拍他光裸的肩头,连舒眉峰忍不住一跳,狐疑的视线看向搁在他肩头的手。
占他便宜?
连舒盯着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匹配记忆里对方的性格,又不太像,毕竟越明商的字典里就没有分寸和边界感这种词汇,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刚认识不久张嘴就是“改个名吧哥们,这名字多晦气”。
“但是你不用担心,你现在的修为只在炼气,他们不可能动手,不然就是纯纯欺负人。”
连舒扭头问他:“以我现在的武力值,能打几个?”
越明商勾了勾唇角:“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连舒定定看了他半晌,随即扭头声调平平:“算了,你还是别说话,我知道时代变了。”
越明商桀笑一声,双手插在衣袖内抱臂蹲在灵池边,像个小老头似的絮絮叨叨:“但他们真动起手你也别怕,你也是有靠山的人,只需要叫我一声,我肯定翻山越岭也来救你,这叫什么?”
“叫葫芦娃救爷爷。”
“舐犊情深!”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越明商哼了声,显得不高兴了:“连舒,我现在是你的金大腿,你得学着讨好我,讨好我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拍马屁说些我喜欢的。”
“就像你以前那样?”连舒想起些旧事,笑意浅浅:“祖宗爷爷的叫我就为了让我给你撑场子?”
高中连舒的人缘出了名的差,亲近的朋友没几个,而越明商的人缘好坏一半一半,好在他待人大方,坏在他很能给自己找事。
隔壁学校两男争一女发展到线下约架,越明商要上赶着手作横幅给人拉cp;或者听说自己的周抛同桌被人堵在巷口,他要屁颠颠凑热闹。从不好好背的书包被主人一甩,掉在被人踢倒的空油漆桶边,越明商的目光隔着六个人高马大的混混和连舒对上视线,表面没有一丝担忧关切,只把幸灾乐乐乐乐祸写在眼睛里:“六打一算什么好汉,加我一个,七打一!”
也是那天,越明商求饶的声音在七个人里是如此“鹤立鸡群”,尾音不断上扬,唱戏般咿咿呀呀,好几次被敲闷棍的连舒都不禁破功从喉咙里呛出几声笑。
他是打小练出来的身手,越明商也学过散打,但是少了点实操的狠劲。被打了,他也不记仇,反而觉得挺酷:“之前我还觉得你挺装,算我眼拙,我要是有这么帅的身手,我比你还装。”
群殴结束后,越明商手上提溜着书包,凑到连舒身边:“装哥,我叫越明商,之前我们还说过话的。”
“记得不?我说你名字不好听,你爹妈缺心眼那个——你叫连舒我记得,想忘也忘不掉,谁让你名字这么特别,你有弟弟或者妹妹不?你弟弟妹妹就叫连赢吧,一家子中和中和,不然多晦气。”
连舒嘴角噙笑,额头上的青筋在对方逐渐上扬的音调里不停蹦跶。
越明商不会看人脸色,或者说他现在不想看人脸色,说得眉飞凤舞:“要是你没弟弟妹妹,那就让你爹妈再生一个,然后按我说的取个连赢,啧啧,连赢连舒,一听就是一家人!”
“诶,你怎么不说话,都是我在说?装哥,你身手真好,哪个老师教的,在哪学的?能不能推给我,到时候咱俩还当同学啊。”
连舒刚打完人,头顶烈阳高悬,两人的影子随着越明商的靠近粘合又分开,他平复着刚揍完人剧烈的喘息,手背上的擦伤也因为身边人的喋喋不休而隐隐作痛。
他心情好才会说几句呛死人不偿命的话,心情不好,直接就动手,越明商当时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连舒直直看着前方,抬起拳头往后一挥——“砰”地一声!
越明商瞬间捂着鼻子低下头,踉跄后退几步。
那一拳头并不轻,但也不算用力,可还是见了点血。
越明商摸着鼻尖的湿润,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没缓过劲,一脸懵地看着好整以暇准备接受他回手的连舒,视线在指尖的血色和他的脸来回荡漾。
“哇——”许久,越明商双眼爆发出他看不懂的光芒,顶着人中被抹开的鼻血对他竖起大拇指,喜笑颜开道,“装哥,你好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