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关仲是被吵醒的。
“关仲,关兄,关大恩人,喂!醒醒!”
关仲睁开眼,有些蒙。
昨晚梦见这道声音的主人和自己在那家茶馆一同听书。听到一处包袱,自己提起嘴角,听见了旁边人的笑声。
他转头去看,撞上晏元笑意盈盈的眼,眼里映出的人弯起眼睛,温柔且专注地看着晏元。
那是晏元眼中的关仲。
梦中的晏元眼里只有自己,这个认知让关仲心尖发麻。
而半梦半醒中脑里闪过的画面是昨日晏元消失前看向关仲的最后一眼,泛红的眼眶让他心疼。
晏元有着一双桃花眼。这是关仲在被叫醒时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醒了没啊,关仲!”
晏元不知道关仲几时出发,于是他在破晓时就疯狂叫魂,恨不得现身将关仲摇醒。
叫了不知几声,屋内终于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关仲低沉的声音传出:“嗯。”带着刚起床的微哑。
晏元呆了一瞬,立马道:“醒了就先让我进去呗。”
不知为何,屋内突然没了声响。晏元听见关仲轻轻叹息一声,“你...先等会。”
“啊?”
“安静点。”
晏元带着疑惑看着天空中尚且温和的阳在云层中穿梭,黎明的曙光刺透灰云,洗涤世界。
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晏元飞速开始调息,吸收灵力。
一轮调息后,晏元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还在窗外。
晏元向后看,关仲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白衣,腰间系一个浅绿色香囊,眉目俊美。
这个俊儿郎不知何时开了窗,却不将晏元“请”进来,只是站在窗边淡淡看着他,丹凤眼中翻滚着不明情绪。
晏元咳了一声,“那个,你起来了啊。咱们出发吧!”
关仲敛下眸中深色,无奈道:“其实现在学堂门都没开。”
得到晏元无情鞭挞:“没开门就不能学了吗?书难道只能在学堂读?不能浪费时间!还在睡觉,刚刚让我安静是不是又去回味美梦了!”
晏元说完,发觉关仲深吸一口气,偏开脸。
刚刚是不是对恩人太凶了啊?
晏元:“那个...”刚出声,发现关仲耳尖泛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应该没人敢这样教育他,看看,脸都气红了。
“我去看书,一会带你去。”关仲说完,丢下晏元拐去前室,衣袂飘逸如风。
“哦,用不用我陪着你啊?”晏元想哄哄恩人。
“不用。”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去学堂的路上一路无话。
晏元观察关仲神色,看不出生气的表情。
“那个,今天早上你生气了没?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嗯,我知道。”关仲补了句:“我没生气。”
路过的人奇怪地看着关仲,不解地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关仲立马道:“不是,我,额,有时候就——”
路人表示理解:“啊,懂了。我认识一位赤脚医生,就是东街有名的那个。”他言语中带着关照:“你去那看看。”
脑海里响起“哈哈哈哈”。
关仲婉拒了路人的好意,悄声对仙人球道:“也不知是为了谁。”
晏元嘿嘿两声。
两人...一人一球来到学堂。关仲找到自己的座位,将仙人球放在书案上。凳子还没坐稳,钟苟的声音响起。
“关兄,你把仙人球带来了?!”
关仲“嗯。”
“课上也困到需要扎自己吗?”
“...”
晏元在脑海里嘀咕:“睡觉就扎你。”
关仲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能表现自己无奈的思绪,最后长吐一口气。
“嗯。”
“呦,还拿花花草草来学堂,某些人真的是猖狂至极。”
来人一身黑衣,五官精致,表情中显出一丝鄙夷。
“先生就一日不在,你们先是聚众玩乐,更有甚者,”那人眼睛扫过关仲,“呵。”
钟苟沉不住气:“周南,我们是正经去听书的!”
关仲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案边的周南。
他正要说话,晏元的灵气已经顺着周南绕了上去,精准捂住他的嘴。
“切,打主人也得看狗吧!”
两人都沉默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些什么。
晏元的青烟肉眼可见地顿了顿。
关仲的气被晏元整没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周南怒了,想说话,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关仲咳了一声,“周南,我们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钟苟冷哼:“就是,我们用不着你操心。”
周南终于能开口:“读书人不能去那些地方,你们——”
未说完,钟苟起身:“什么叫那种地方?那里就是个茶馆,我们就是喝茶。你未免也太迂腐了些!”
晏元在关仲脑海里将周南嘲讽一番。
关仲摩挲着仙人球的花盆,冒出一个念头。
晏元真的跟护着主人的小猫一般。
关仲收起思绪,淡声道:“先生马上便到,周南,在先生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太好。”
周南歇了心思,甩甩袖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钟苟愤愤坐下,“周南总是多管闲事。不就平时先生夸奖他老实本分嘛,显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他向关仲挑了下眉:“笔试时还不是低你一头。”
关仲开始研墨,“他一直这个德行,不必再说了。”
晏元朝关仲直哼哼,“至于一直针对你吗?该说不说,他就是嫉妒你,别理会他。”
钟苟也在研墨,他打了个哈欠,余光看见关仲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他探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