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穿着洁白的衣衫,神情骄傲而冷淡,却让主角觉得她是能够进入自己内心掩藏的浪漫世界的那个人。
“突然,我觉得我不再惹人厌了,也并不可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之一就是和你相遇的那个晚上。”
兰波沉默着用余光去看魏尔伦。
穿着白西装的金发男人倚着座椅,神情冷淡,虽然看着舞台,又好像是完全抽离在外,丝毫没有被剧情打动。
简直像是北欧神话中欲求浅薄的神明。
喧嚣的奥林匹亚山留不住这样的冷清,只有北方终年不化的冰雪里会诞生承载着死亡的魔兽。神鹰在极地的尽头扇动翅膀,便是冻结了一切的寒风。
主角欣喜若狂地为与妻子走近的每一点距离欢呼。
“我个人的感受并无任何实实在在的意义,重要的是我确信你对我的爱。”
“我的影子映在另一个人身上,绽放自我。”
兰波:“……”
他有点坐立不安。
主角和妻子结婚了,并不愉快。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冲突、隐瞒和自以为是的迁就。
“我感到恐惧并因此觉得寒冷:‘什么都是假的,她在对我撒谎……我并未得到救赎。’”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摧毁什么。”
兰波:“……”
剧场的空调是不是开得太热了?
平生头一次,他有种想把耳罩摘下来的冲动。
“我了解自己的内心,我了解这颗心、了解这团蛇结:我的心在一团蝰蛇下窒息,饱浸它们的毒液,在它们的蠕动下苟且地继续跳动着。这蛇结是无法解开的,需要用刀、用剑斩断才行。”
“今晚,就在写下这些文字时,我感到窒息,心伤欲裂。使心脏痛苦得好像要撕裂的那个东西,那就是爱,我总算知道了它的名……”
死亡降临。
主角倒在桌前,信纸散落在桌面。
一片寂静。
然后剧院里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在掌声中,兰波冷着脸站起身。
中原中也扯了扯他的袖子。
兰波低下头,对着仿佛无知无觉的亲友和天真无辜的弟弟扯出微笑:“我有点事要找莫里亚克,一会儿就回来。”
剧院的后台。
兰波掀开帘幕,发现空空荡荡,工作人员们似乎已经被劝离,只有本戏的编剧兼导演笑眯眯地坐在一个大箱子上。
“我就猜到你会来,兰波。”莫里亚克说,“怎样,我写得还不错吧?这可是我仔细研读你的档案后才梳理出的心路变化。”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借口。”兰波面色冰冷,“莫非你终于江郎才尽,除了臆想同事的过往之外,就写不出任何其他作品?”
“艺术来源于生活,你们的生活都如此精彩,我写写也很正常。”莫里亚克微微一笑,“你就说我写得怎么样吧。尤其是对主角妻子的塑造,各种元素的设计,代表着玛利亚的白色衣衫……是不是很方便联想?”
兰波:“……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劝劝你们——爱可能会痛苦,但那毕竟是爱,活着的爱。现在把话敞开来说,总好过日后捧着遗书或者日记什么的掉眼泪……”在兰波森然的注视下,莫里亚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陷入了沉默。
兰波转身离开。
“你们俩但凡有点救,也不至于这么没救。”看着兰波的背影,莫里亚克捂住了额头。
就算是爱之天使,一时间也料理不好这种事情……只能祈祷别落入舞台上那样的悲剧结局吧。
兰波回来的时候摘掉了耳罩,露出薄薄的耳廓。
中原中也印象里实属头一遭,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弟弟充满好奇的视线,兰波顿了顿,移开了视线,耳朵上沾染些许淡红:“剧场里有点热……”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
魏尔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是热的。”魏尔伦说。
淡蓝色的虹膜周围一圈更深的长春花色的圆环,那双美得超凡脱俗的眼睛低垂着看人,一时间竟然让人产生些乖巧温驯、抑或是用情至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