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幽幸灾乐祸了一阵,正欲嘲讽几句,却胸口一疼,竟也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脸色一下子发白起来。
墨染这厮下手又阴又毒辣,招招往人看不见的地方打。
云不画不再理会他们,将身上的两件衣衫取了下来,随手一抛,扔回到了两人那里。
司无幽伸手接住,袖袍底下的手紧紧地攥着衣物,他微垂下眼来。
鼻息间淡淡的药香味传来,期间还掺杂了些许的血腥味。
那是——属于云不画的气息。
墨染却在此时突然变回了原形,而这个时候云不画扔来的衣服又正好飘落下来,掉在了他身上,将整只狐狸给牢牢地覆盖住了。
衣衫底下蠕动了一番,九尾狐似是在努力挣扎出来,里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白狐很快又被另一层衣服缠绕住,就更是动弹不得了。
云不画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司无幽却恨恨地咬牙,这厮装傻扮疯的功力可是越发长进了。
先前的时候因着自己原形能引得云不画几分关注,就常常仗着白狐模样投机取巧,如今更是装模作样地假装被外衣束缚着,动弹不得。
妖界之尊居然会被一件衣裳制住,说出去谁信?
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玄衣男子索性走了过去,一脚将上边的衣服踢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踩在了墨染的尾巴上。
之后司无幽便单手将狐狸提了起来,面带冷意地盯着他看。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被白狐狠狠地挠了一爪。
墨染依旧没有变回人形。
其实这一次倒真是司无幽想岔了,墨染只是因为夜晚断了一尾,再加上与他打了一架,法力消耗得有些多,一时体力不支,便被弄回了原形,倒不是真的故意这么做的。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墨染骂道。
云不画看向他手中的白狐,在留意到墨染狐尾的异样时,奇怪地问道:“怎么尾巴……”
只剩下七尾了?
“我打的。”司无幽干脆地应道。
白狐顺势挣脱开他,落在地面,亦不假思索地附和道:“对,他打的。”
司无幽顺势嘲讽,话中带刺:“墨染的道行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都不经打,没见我把他的脸伤成那副德行么?”
云不画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未等他细想其中的蹊跷,便听见司无幽突然唤道:“云清。”
云不画抬眸看他。
一件衣衫却再度披在了他的身上,司无幽不知何时已凑近了云不画,神情生硬地替他系好了衣带。
“我不冷……”云不画开口拒绝,伸手便想要将它取下。
司无幽顿时阴沉着脸,“你敢把它摘下来试试!”
这死狐狸浑身上下都是狐骚味,还敢往云不画身上乱舔。
闻见这股子狐狸味就让他生气。
他微微松开手时,却瞧见了云不画脖颈处的咬痕,小小的一块红色细印,虽说是不太明显,但却好似在洋洋得意地宣示着主权一般,就更是碍眼极了。
司无幽心中怒火更甚。
只恨刚才怎么没把那死狐狸抽死。
云不画更是觉得莫名,皱着眉离他远了些。
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也忘了方才断尾的事情,不再问起此事。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总不至于过来叙旧?”为了避免云不画再度想起先前的事情,墨染不得不再次找了个话题。
也不知司无幽想起来些什么,神色有些怪异,他道:“饿鬼道里的饿鬼溜出来,我察觉到不对,便来了人间。”
但其实寻饿鬼只是顺便,他来人界的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看云不画一眼。
谁知还没说上几句话,两人一言不合便又动起手来。
“嗯,然后呢。”云不画听闻此言,配合地接了一句。
“我发现……”说到这里,司无幽神情更是阴沉,他继续说道,“它们,是被人放出来的。”
——“你说什么?!”墨染与云不画竟是同时问出了这番话。
“不仅如此,就连前往忘川投胎的阴魂,都少了部分。”
这鬼修们修道,修的是魂魄,而鬼修又与阴魂等物不同,大部分人在死了之后,都会被忘川引走,过奈何桥,入轮回道。
只有真正与修罗道有缘的人,才能变成鬼修。
所以才会有这种说法——“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这恰恰说明了修鬼道的不容易,而无论是行的哪一道,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云不画听到投胎二字,下意识看向司无幽。
他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是低语了一句:“倒真是兄妹情深。”
但最终却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云不画。
“云秀已经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