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足下顿时燃起火焰来,四爪底下皆是泛着火光,他驮着青年,径直往天际飞去,在最接近明月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着不是十五的缘故,月亮并没有那日的圆满,只是一轮弯月。
云不画看着他身后的尾巴,忽然问了句:“你怎么只有八尾了?”
体型变大之后,尾巴也就容易区分出来了。
墨染一顿,随后才道:“治伤的时候,断了一尾。”
妖修□□坚硬强壮,不会轻易被其他兵器弄伤,再加上墨染的修为,这世上能让他断掉一尾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况且云不画实在想象不出来,要怎样的伤势,才能使得他从九尾狐变成八尾。
墨染不说,云不画也就没有问。
这是几百年来,他们唯一一次在见面后没有争吵。
其实妖族跟魔族关系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们两界的尊主每次见面都会吵起来,所以他们对妖、魔两界之间的关系会有所误解也很正常。
许是心境平和的原因,云不画观赏着月色,慢慢地就有了睡意,他靠在墨染的背上,不知不觉地竟进入了梦乡当中。
狐狸的唾沫有着麻醉的功效,所以云不画才会熟睡得毫无知觉。
过了一阵,墨染察觉到背后瞬间平缓下来的气息,他扭头看了眼窝在他背上的云不画,见青年已经睡着,便轻翘起尾巴,将数条狐尾都轻轻安置在了云不画的身上,替他挡去晚间的夜风。
随后往地面降落下来。
空旷的平地上,骤然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狐。
狐狸背上居然还停靠着一名青年。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定会吃上一惊,因为他们几乎没有遇见过能服从于任何修士并心甘情愿低下他的头颅的九尾狐。
墨染用狐尾轻轻包住云不画,让他顺势滑落在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低头,轻舔着他脖子上的伤痕。
云不画胸前的精血散发着暗黑的光芒,很快渗出血丝来,他在睡梦中轻咳出声,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狐用脑袋蹭了蹭他,轻柔地安抚着云不画,在留意到他胸口的伤势再度复发时,便索性用身子将云不画包裹起来。
那一瞬间,天上骤然闪过一道极光,飞快地从天际划过之后,又快速地降落在了云不画眉心间,融入进了他身体里边。
只是云不画识海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光芒注入后很快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了。
“咣当”一声,九尾狐的八尾又再度断了一根,掉在地面。
如今只剩下了七条尾巴。
“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墨染嘀咕道。
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他都做不到对云不画坐视不理。
墨染靠在云不画脸庞处,细柔地触碰了下他,想了想仍不解气,便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块牙印。
云不画微微蹙起眉,仍旧没有睁开眼来。
白狐有些心虚,立马又在牙印上舔了舔,等到痕迹没那么深了,才依依不舍地挪开嘴。
尔后,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墨染眸光微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将云不画放在草地轻柔的地方,这才起身,化作了人形,缓缓看向传来声响的方向。
那里正站在一个黑色身影,正是白天才刚离开的司无幽。
两人目光对上了一瞬,很快又都嫌弃地挪开视线。
司无幽注意力落在草地的身影上,见他睡得正沉,眸光微暗。
之后,他才用冷淡的眼神看向墨染。
“墨染,我忍你很久了。”司无幽冷声道。
也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往日要阴沉上几分。
墨染看向他,不屑地笑了下,“是吗,我也想揍你很久了。”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便纠缠在了一处,竟是直接开打起来。
*
而另一边,苍云门。
庙祠里香火袅袅,清冷悠然的檀木香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边。
江聿跪在宗祠里。
他抬头看着上边的牌位,目光依旧平静得很。
那里供奉着历代苍云门先祖。
江聿跪在这里,身板挺直。
一动不动。
一如那颗从未有过动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