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抬头向云不画看来,手微微松开,那片叶子便化作了白光,瞬间消散。
云不画从他身边经过,正打算走进那边屋子时,却被人伸手握住了手腕。
他回头,却是笑了,“哎,我说江聿,咱们见了两次,你可就抓了我两次手。”
江聿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他,微微垂眸。
云不画感觉到一股暖意袭来,清凉的灵力脉络正顺着他的手腕缓缓注入到身体里。
云不画没有想到自己的不适居然会被察觉到。
毕竟他只是小小地惩戒了一下几位修士,用了些无伤大雅的法术,虽说不怎么消耗体力,但还或多或少还是对身体有了些许影响,这副身子骨还是太过虚弱了。
“用了灵力?”江聿问他。
云不画倒是承认得很干脆,“那些人出言不逊,我便出手了。”
云不画说得简单,只淡淡提了句刚才的情形,但江聿熟知他的性子,他对于旁人的话是丝毫不会在意的,除非是那些人言语中涉及到了其他人。
江聿想到这里是任家管辖的区域,很快就想明白,一定是经过此地的修士们说了什么对任明月不利的话。
江聿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时任明月却从屋里探出头来,对着云不画说道:“不是说要看病人吗?”
她的目光从两人牵在一处的手上略过,只看向云不画,挑了挑眉,示意他赶快进来。
云不画将手抽了回来,对着江聿点头,然后便走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昏暗得很,没有一丝的光亮,就连窗户亦是掩得死死的。
有妇人坐在床边,无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但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脸直愣愣地对着房顶,双眼无神,嘴唇发白,身子不时地颤抖一下。
云不画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那里果然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蓝色指甲。
这些得了病的村民,都是曾经跟动物尸体接触过的,想必是接触的时候,不小心被尸首划伤,沾染了尸毒。
那些动物的尸首可不是一般的尸体那么简单,在它们死去的时候,生前柔软的毛发变得坚硬无比,故而能够轻易划伤人。
江聿尾随他进来时,旁边的长老又咳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师侄一眼。
苍云门的小辈们却十分好学地问:“宗主,长老,他们这是怎么了?”
“饿鬼所伤。”江聿道。
没错,先是吸尽动物血液,再接着人血,人肉,通过这些力量慢慢地进化。
最终吞噬掉人的灵魂。
这正是饿鬼作祟的迹象。
而被它咬伤或是咬死的生物,最后都会变成行尸走肉,只会以吸血为生,最终变成跟饿鬼一样的怪物。
它们与鬼界的鬼修不同,只是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生物,只会受欲望驱使。
当年的云秀,便是在鬼门关大开之日,被饿鬼道里的厉鬼吞噬掉了灵魂。
再后来,云不画在冥界大开杀戒,数万饿鬼亦死在他的剑下,鬼门关便被封印起来了,再无消息。
所以现在的修士对于饿鬼的认知并不够多,有的甚至可能没有听说过它们的事情,任家才会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
任明月对于饿鬼的认知,便是基于云秀那件事,于是一听闻饿鬼二字,她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她对着任家人吩咐道:“快去把外面的动物尸体烧了,一样不留。”
不然到了今晚,它们估计就会变成傀儡,四处伤人。
众人领了命令下去,在他们离开之际,赵长老连忙补充了一句:“记得要用荔枝木烧啊!”
妇人并不懂得什么恶鬼善鬼,在听到这番话后连忙给他们磕头,苦苦哀求道:“请各位尊者救救我的丈夫。”
云不画走去,直接执起他的手,果然在他手掌上发现了被划开的一道伤痕。
这道伤疤已经恶化,原有的伤口上还流着血,伤口周围却已经遍布了狰狞的黑紫色疤痕。
等到尸毒遍布全身,他就会变成半人半尸,跟饿鬼一样只知吞噬,不认亲属。
所以说,饿鬼真是这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存在。
云不画皱着眉,回过头对这人的妻子说道:“用蛇胆碾碎,敷在他伤口上,然后用剔了芯的莲子熬水,喂他喝下去。”
闻言,苍云门有一弟子脱口而出一句话:“不是用糯米吗?”
云不画顺着声音看去,倒是颇为欣赏地看了那位小辈一眼,“刚被咬伤的时候用糯米最为恰当,但是现在,糯米已经没用了。”
他想了想,又夸了句:“你书背得不错。”关于饿鬼的知识,可以说是冷门知识,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知道的人几乎就什么也不了解。
听到这句话,江聿不由得多看了那位弟子几眼,只是神色淡淡,谁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得到称赞的弟子显然很是开心,尽管他并不认识这位前辈,但从他与其他几位前辈的交情来看,他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被他表扬,对于弟子来说自然是很大的鼓舞。
所以,沉浸在喜悦当中的苍云门弟子,并没有发现自家宗主默默朝他投注而来的视线。